第一章槐树下的陌生人七月的午后,阳光把青石板路晒得发烫。
林溪拎着给外婆买的绿豆糕,步子迈得像只悠闲的小鹿,裙摆被风掀起小小的弧度,
露出脚踝上银铃般的细链——那是外婆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走路时会发出细碎的响声,
像把时光都串成了音符。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蝉鸣在老槐树的枝叶间炸开,
吵得人耳朵发涨。空气里飘着晒谷场的麦香,混着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来的柴火味,
是林溪从小闻到大的味道。她走到老槐树下时,习惯性地停了停脚——这棵树有上百年了,
树干粗得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枝繁叶茂的像把巨伞,是村里人夏天纳凉的好去处。
今天树下却没聚着闲聊的老人。树荫深处,坐着个男人。他背靠着粗糙的树干,
戴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身上穿的白色T恤洗得有些发白,
牛仔裤的裤脚沾了点泥,看起来像是刚在田埂上走过。他手里捏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缝里还夹着半片掉落的槐树叶。林溪的脚步顿住了。
这里是村子最偏的角落,除了住在巷尾的外婆家,几乎没人会往这边走。她犹豫了一下,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塑料袋的提手——袋子里的绿豆糕是刚从镇上老字号买的,用牛皮纸包着,
透着淡淡的甜香。“先生,”她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声音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糖,
“你没事吧?”男人像是被惊醒的鸟,猛地抬起头。帽檐下露出的眼睛黑沉沉的,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带着点被惊扰的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那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林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林溪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指尖把塑料袋捏出了褶皱:“我外婆家就在前面,要是……要是你不舒服的话,
可以去喝杯水的。”她说话时,眼睛瞟到他**的手腕,皮肤很白,
手腕骨凸起的弧度很好看,只是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用了。”他终于开口,
声音有点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又像是被砂纸轻轻磨过。他低下头,
重新把脸埋进帽檐的阴影里,“谢谢。”他的声音让林溪心里莫名一动。有点耳熟,
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哦”了一声,没再坚持,转身准备继续往前走。刚迈出两步,
身后就传来“哗啦”一声轻响——是他手里的矿泉水瓶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
正好停在她脚边。林溪弯腰去捡。瓶身冰凉,还带着未拆封的水汽,她捏着瓶身递过去时,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男人的手很烫,像揣着个小火炉,烫得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好像在发烧。”她皱起眉,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担忧,
像小时候看到流浪猫受伤时的样子,“真的不去我外婆家歇歇吗?我记得外婆家有退烧药的。
”男人这次没立刻拒绝。他沉默了几秒,缓缓站起身,动作有点晃,像是站不稳。
林溪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下,掌心贴在他的胳膊上——隔着薄薄的T恤,
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还有……他好像很瘦,骨架却很分明,
肩膀宽得能把她整个人都罩住。“麻烦你了。”他说,声音里的哑意更重了些。林溪摇摇头,
扶着他往外婆家走。老槐树下的蝉鸣还在继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像撒了把碎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点青草的气息,很干净,
又带着点让人安心的味道。第二章老屋里的旧时光外婆家的老房子是典型的江南民居,
黛瓦白墙,带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外婆最喜欢的月季,这个时节开得正盛,
红的、粉的、黄的,挤在青砖墙角,把整个院子都染得香喷喷的。
林溪把男人安置在堂屋的竹椅上。竹椅是外公生前编的,椅面已经被磨得光滑发亮,
坐上去凉丝丝的,很舒服。她转身去厨房找体温计,经过墙角的旧木柜时,
瞥见了上面摆着的相框——最中间是外婆和外公年轻时的合影,两人穿着的确良衬衫,
笑得一脸灿烂;旁边粘着张她小时候的大头贴,扎着两个羊角辫,嘴角还沾着点蛋糕屑,
傻气又可爱。“找到了。”林溪拿着体温计走出来,看见男人已经摘下了鸭舌帽,
正仰头看着墙上的相框。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
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还有下巴上那颗小小的痣。
林溪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个侧脸……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外婆……身体还好吗?
”男人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询问。他的眼睛很亮,
像盛着夏夜的星星,看得林溪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挺好的,”她把体温计递过去,
指尖微微发烫,“就是总念叨我不常回家。她昨天还说,院子里的石榴熟了,让我回来摘呢。
”男人接过体温计,夹在腋下,视线又落回了那张大头贴上:“你小时候……很爱笑。
”“啊?”林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颊瞬间热了起来,“那时候傻乎乎的,
什么都不懂。”她转身去倒开水,手里的搪瓷杯“叮”地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响声。
堂屋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在数着流逝的时光。林溪低着头,
假装认真地看着杯子里升起的热气,
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竹椅那边瞟——男人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他好像真的很瘦,
T恤领口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一点锁骨的弧度。“你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林溪没话找话地问,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他。“算是吧。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他睁开眼,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
“很多年前……来过一次。”“哦,”林溪点点头,“这里确实挺舒服的,空气好,人也少。
”她端着水杯走过去,递给他时,指尖又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这次男人没立刻收回,
温热的触感在她指尖停留了两秒,才缓缓移开。林溪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烫。“谢谢。
”他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很好看。五分钟很快就到了。
林溪走过去看体温计,男人抬起胳膊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肤,还是那么烫。
她低头看了看刻度,皱起眉:“38度5,得吃点退烧药才行。”她转身去翻外婆的药箱。
药箱放在厨房的吊柜里,是个红色的铁皮盒子,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字样,
是外婆用了几十年的老物件。林溪踩着小板凳把药箱拿下来,打开时,
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药片,还有几包用牛皮纸包着的草药,
是村里的老中医给配的。“找到了。”林溪拿着一盒布洛芬走出来,“这个可以吗?
外婆说这个退烧很快的。”男人看着药盒上的标签,点了点头:“可以,谢谢。
”林溪给他倒了杯温水,看着他把药片吞下去。他吃药的样子很乖,像个听话的小孩,
一点也不像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大明星——想到这里,她突然愣住了。电视上的大明星?
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林溪甩了甩头,把奇怪的念头赶走,转身去院子里摘荷叶。外婆说过,
发烧的时候用井水浸过的荷叶敷额头,降温很快。院子角落的水缸里养着几片荷叶,
绿油油的,像把把小伞。林溪踮着脚摘了片最大的,拿到井边用凉水冲了冲,
又在水里泡了泡,才小跑着回堂屋。男人还靠在竹椅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林溪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荷叶敷在他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男人舒服地哼唧了一声,他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林溪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好像凝固了。林溪这才看清他的全貌。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笑起来时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明明是张极具攻击性的脸,此刻却柔和得像被阳光融化的冰。
这个梨涡……林溪的心跳突然变得飞快,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猛地低下头,
不敢再看他,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谢谢你,林溪。”男人忽然说,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林溪又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男人指了指她的胸前。林溪低头一看,
才发现自己今天穿的T恤是大学时社团活动的纪念款,左胸口印着她的名字,
用粉色的字体写着“林溪”,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兔子图案。“哦……”她恍然大悟,
感觉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够用了。“我叫江熠。”男人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江水的江,熠熠生辉的熠。”江熠……这个名字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
在林溪心里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很熟悉,
却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第三章草莓糖的约定堂屋的竹椅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
江熠靠在椅背上,额头上的荷叶慢慢变热,林溪正准备去换一片,
林溪江熠蝉鸣里的重逢_林溪江熠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