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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气|小暑三候:读懂盛夏的三重韵脚

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7-07 06:46:00    

小暑初候·温风至——密植心灵的绿荫

当太阳到达黄经105度,小暑节气到来,夏天只剩最后一个月了。

《说文解字》曰:“暑,热也。”就热之中,分为大小,月初为小,月中为大,今则热气犹小也。

小暑,顾名思义,意味着暑气最浓的时节到来,但又不是最热的时候,因为后面还有大暑在等着。

哪怕一个“小”字,只要跟“暑”沾边,就意味着躲不开的炎热。

“我与烤肉之间,只差一撮孜然。”这句网络语,调侃的正是小暑节气那难耐的热。树叶被晒得打蔫,高粱、玉米也耷拉着头,动物懒洋洋地蜷伏在树下的阴凉里。自然万物经受着高温极致的考验。

炙热潮闷的空气,布满天地之间,让人无处可逃,吹在身上,闷在心里,如同火燎。

这就是“温风至”,小暑初候的特征。

看《月令七十二候集解》的注释:“温风至。至,极也,温热之风至此而极矣。”

这句话里至少有两层含义:一是风温,从小暑节气开始,进入一年中最炎热的阶段,要么无风,即便有风,也是裹挟着热浪的温风;二是至极,不是一般的温风,而是到达极致的温风,天地仿佛变成了大蒸笼、大烤箱,风吹在身上又燥又黏。民间的俗语说,小暑大暑,上蒸下煮。

酷暑里最惬意之事,似乎就是寻得一处阴凉。古往今来的文人描绘小暑时节的诗词,多有雨后、荷间、夜风中、明月下偶得清凉的快意。

最美的小暑时节之花,自然是荷花。百花之中,能被冠以“仙子”之名的,除了牡丹、水仙,似乎就只有荷花了。因此,农历六月又被称为荷月。

盛夏赏荷,是古今文人的一大快事。画家喜荷,不独是因为荷花代表了中国文化崇尚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还因为他从荷花身上悟出了一种重要的中国智慧:心之静。

古人说,心静自然凉,这是古人在艰苦环境下应对酷暑最朴素的办法,是生活的智慧,也有着通今达古的哲学含义。小暑是人体阳气最旺盛的时候,夏季为心所主,顾护心阳,平心静气,确保心脏机能的旺盛,才符合“春夏养阳”的养生原则,故夏季养生重在“心静”。

越是酷热,荷花开得越是娇艳,亭亭玉立在滚滚热浪之间,显得那么娇美,那么安静,那么享受。作为盛开的生命,荷花是不是代表着一种“心之静”的很高的境界呢?我以为是的。

夏日里的阴凉,不在密林深处,而在心灵深处。问道四季,问道生命,正是内心的修行。

心造境,是徐冬冬从天地万物和中国传统文化里体会到的“道”,也成为他的艺术思想。这一艺术思想在他的《四季》里,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小暑初候·温风至 徐冬冬 绘

十五六岁时,他开始去故宫绘画馆临摹古画。他常常在兜里揣上几个馒头,一画就是一整天,画得入迷时,总喜走近画作,工作人员就会善意地提醒他“小画家离远些”。时至今日,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都会感到人生的快乐,觉得那是与古人的一次次雅集。由此,他懂得了“心摹”二字,以及绘画从技入道而达“无知之知”的道理。

徐渭的画让他迷恋,他深深体会到一位天才“半生落魄已成翁”的人生苦楚。在那狂放不羁的笔墨中,艺术家与青藤的灵魂交融。宋代理学也对他的思想产生了启迪和影响,这为他形成“心造境”的艺术思想奠定了基础。

中国画讲究淡雅空灵的意境,西方印象绘画讲究色彩与光的体验。在他走出国门去探寻东西方文化交融之道时,他从未离开过这“心造境”的真善美得追求。

如今,“心造境”这一艺术思想,已陪伴了艺术家四十多年,每日笔墨耕耘“问道”,使他体会到了内心的坦然与愉快。

观《小暑·初候温风至》,大开大合的色块撞击,如同那不断奔涌却又似乎浓烈得化不开、流不动的充斥天地的暑热之气,沉静的蓝绿色则让我想到了理学家朱熹的《夏日》:“季夏园木暗,窗户贮清阴。长风一掩苒,众绿何萧掺。玩此消永昼,泠然涤幽襟。俯仰无所为,聊复得此心。”

“俯仰无所为,聊复得此心”这一句,让我沉思无穷。走进四季,对“心”、对“心之静”的理解,当有新的体悟。

小暑二候·蟋蟀居壁——晚霞满天有闲雅

蟋蟀,这个宇宙间的小小生命看似微不足道,却有着极为灵敏的知觉。

《诗经·七月》中描述蟋蟀说,“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诗中所谓八月是夏历的六月,即小暑时节,此时由于炎热,蟋蟀离开了田野,到庭院的墙角下以避暑热。

鸣叫着,歌唱着,躲避着热浪的小小蟋蟀和我们人类一样,看到了四季里最美的浓荫,最美的晚霞。

在炎热之气最为浓烈的时节,上天给了我们最为浓密的绿荫。

暑热深入,湿气蒸腾,炎光折地,热不可耐,在热与湿的猛烈作用下,密林呈现出前所未有厚重、饱满的绿意,树叶颜色变深了,墨绿,灰绿,像孕妇脸上的孕斑。树枝低垂着,坠着快要成熟的果实,重重的样子,像怀胎已近十月的孕妇,坐在那里捧着肚子喘着气,走不动路了,沉浸在生命孕育丰硕期的说不出话的喜悦里。

这时候的夏之叶、夏之绿,就是生命孕育即将成熟的象征。要经过极致的灼烤,生命才会走向最为壮丽的成熟,这是生命的不易,也是生命的可贵。

在夜晚最为短暂的时节,上天给了我们最为绚丽的晚霞。

湿气上升,溽露飞甘,舒云结庆,这是暑天的明朗。当溽气凝为云山,呼风唤雨,这是暑天的激烈。待雨弹光鞭过后,红霞满天,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一年之中最为美丽的黄昏和晚霞就这样到来了!

黄昏是昼与夜的过渡。三毛说,黄昏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而我觉得,季夏的黄昏,是一年中最美丽的黄昏;季夏的晚霞,是一年中最美丽的晚霞。

红日尚在天边,黑夜还未完全降临,白天肆虐的暑热已收敛许多,燥热的盛夏在黄昏之时逐渐平静下来。余晖晕染了云彩,深深浅浅,形成了最迷人的渐变色。不同于朝霞的喷薄之势,不同于正午不敢直视的耀眼阳光,此时的霞光,美得灿烂又温柔,一丝丝、一抹抹、一块块,像被打翻的颜料般随意点染、泼洒,无穷无尽的变化,画成了千姿百态的迷人霞景。

此时的天空,就是一幅幅绝妙的抽象绘画!天空始终在永不倦怠地挥洒光与影,组合出一幕幕迷人的景象,诉说着谜一样的语言,吸引着人们去驻足,去仰望,去感受其间所蕴含的美妙与奥妙。

面对暑热阵阵,有人以为苦,有人以为喜。

南宋陆游受不了一动就出汗、被“桑拿”、被“汗蒸”的感觉,写下了《苦热》诗:“万瓦鳞鳞若火龙,日车不动汗珠融。无因羽翮氛埃外,坐觉蒸炊釜甑中。”

金代的庞铸上了一个层次,作《喜夏》一首:“小暑不足畏,深居如退藏。青奴初荐枕,黄妳亦升堂。鸟语竹阴密,雨声荷叶香。晚凉无一事,步屟到西厢。”他意识到,“烦夏莫如赏夏”,用上消暑的器具“青奴”,白日里处理公务,听竹林鸟鸣,雨打荷叶,待傍晚凉爽,闲暇无事,便穿上木屐到西厢去也。暑中得乐,好不潇洒!

二者一苦一喜,其诗所绘却都是“具象画”。宋代才子苏舜钦的《夏意》,就是“意象画”的诗境了。“别院深深夏簟清,石榴开遍透帘明。树阴满地日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七月盛夏,诗人闲居于幽深的别院,枕着诗书卧在凉席上纳凉消暑,树荫流泻满地。庭院凉风,来自时光深处。石榴花红,是因为被女子的胭脂染过。草木氲染的夏日深院景致里,一派幽凉的美景让人心旷神怡,俗虑全消。

春来踏青赏花,入夏柳下纳凉,秋日读书听雨,冬天围炉煮茶。在寻常、平淡的生活中,心境像流水一样闲适自在,像云彩那般悠然自得。这种仙人一般的超然和物我两忘之境,是中国传统文化包括意象绘画的特点和精髓所在。对此,从传统意象绘画走来的画家徐冬冬是深有体会并得其三昧的。

小暑二候·蟋蟀居壁 徐冬冬 绘

画作《小暑·二候蟋蟀居壁》,有天地阴阳之气的变化,有最美的绿荫和晚霞,有传统意象绘画的闲雅之境,有西方印象绘画对自然光与色的捕捉,更有生命的浓烈、横绝,以及灵魂跳动的深邃、绚烂。

暑热有良辰,吾心吟锦时。寻一处浓荫,坐望阳气蒸腾,霞光满天,静听生命的鸣唱。

小暑三候·鹰始鸷——看生命蒸腾的状态

在小暑时节里,有一个特别的节点,就是入伏。

从小暑至立秋的这段时间,被称为“伏夏”。“三伏天”是一年中气温最高且潮湿、闷热的日子。

热到了什么程度?

“鹰始鸷”。

雄鹰开始远离地面,翱翔在清凉的高空中,以躲避蒸烤大地的滚滚热浪。故而在季夏的傍晚,很容易见到鹰击长空的壮观景象。

“鹰始鸷”又作“鹰始击”。《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注曰:“击,搏击也。应氏曰:杀气未肃,鸷猛之鸟始习于击,迎杀气也。”

阳气如此强盛,却并不意味着阴气不生。

还记得夏至物候“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吗?在炎热的仲夏,一些喜阴的生物出现,阳性生物的生命力开始衰退,阴气始生而阳气始衰。照理阴气越来越足,怎么到了小暑三候,却完全是阳气分外强劲的物候特征呢?

要理解此时的天地变化,关键在一个“伏”字。

“伏”的意思,首先是“覆”,即自上而下地笼罩遮盖。以它解释“三伏”,可理解为暑气铺天盖地笼罩,人如同泡在热水中。

唐代成书的《初学记》认为,“伏”是“何”,是“金气伏藏之日”。这个“何”应是负荷的“荷”,是承受,“金气”乃“秋气”,意为秋气在躲避着还在肆虐的炎气。

因而,“伏”也就是秋天到来前,阴气为阳气所迫而藏伏的结果——一个企求上升,一个步步下压,才构成湿气蒸腾、闷热难耐、雷雨频发的气候特征。

席卷天地的高热,频繁出现的大雨,造就这个时节鲜果特殊的味道。芒果、龙眼、水蜜桃,带着只有暑气才能熏出来的香甜和饱满的汁液,给人们以酷暑难耐里的享受与犒劳。

一个“伏”字,异常贴切地描述了小暑大暑时节天地变化的特征。想象鹰击长空的姿态,是多么形象地反映了阴阳之气存在的状态啊!

阴阳之气的相生相薄,带来了春夏秋冬的更替,带来了四季八时的丰富多彩、无穷变化。天地间任何一片叶、一朵花、一只虫子、一群鸟雀,所有的生命,无不在气的变化中展现出多姿的状态。在纷繁芜杂的表象中,抓住“气”,抓住阴阳之气的变化,就抓住了体会四季、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的脉络和本质。

气无处不在,但又没有一个具象的存在。我们可以感知,却无法看到、嗅到、触到一个叫“气”的具体的事物。于是,我们的古人选取了一系列具有代表性的具象事物,来反映气之变化,七十二候就是这样被总结出来的。

中国文化同理同源。传统意象绘画和七十二候观察宇宙的视角是相通的。古人想表现春天,画桃红画柳绿;想表现夏季,画蝉影画荷碧,这些具体的事物又融合了人们对之或喜或悲或浓或淡的情感与态度,画意交融诗情。当我们接触中国传统意象绘画的时候,便会有意无意获得古人观察宇宙的方法,以及蕴含其间的对世界的情感与态度。

徐冬冬认为中国传统意象绘画在哲学和审美上都达到了相当高级的程度,疏影梅花,扁舟野渡,淡淡几笔,余味悠然,这种意境的高妙远远超过了西方写实绘画。三十多年前,李可染先生曾寄语徐冬冬,只要沿着传统意象绘画的路子,定成大家。但他叛逆了,他勇敢地学习西方绘画艺术的各种流派,探索中西艺术的兼容并包。其中,西方印象绘画的色彩与抽象绘画的思维对他影响最深。

小暑三候·鹰始鸷 徐冬冬 绘

在他创作大型国际性行为艺术作品《阳光与和谐的梦想》,将自己的画集放置在欧美1700多家图书馆、艺术馆,足迹遍及30多个国家和地区以后,他仍然坚持并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中国传统意象绘画的境界是西画所不及的,同时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初衷:会通东西方文化,融合创新,为中国新时代文化的构建尽一己之力。歌者为时而吟,画者为时而绘。传统意象绘画是古人为中国文化创造的高峰,今人应为这个时代的中国创造新的文化高峰。

他的中国抽象绘画就是在这样的初衷下产生的,其绘画语言融合了意象绘画的意境、印象绘画的色彩与抽象绘画的思维。

《四季》组画是这种探索的集大成者。“气”是中国哲学里极为抽象的概念,也是最为核心的一个概念。徐冬冬的理解是,万物因气相连,气韵的和谐产生了宇宙的神韵。他要用画笔表现出这样的气韵、神韵以及生命的瞬间。

作为《四季》组画的一个主干,他对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的探讨,紧紧围绕着阴阳之气的变化展开,探讨的是哲学层面上现代人的宇宙观、生命观。从农耕社会走来的古老的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在这里具有了现代的哲学意义。

画纸上的色彩没有线条,没有造型,没有结构,看似随意,却由内在的“气”连在了一起,聚合成一幅画作,实现了色彩自由流动中的形散神不散,将中国文化骨子里的意境与西画抽象的逻辑思考同时呈现出来。

以此来观《四季》之《小暑·三候鹰始鸷》,画家用浓烈而丰富的色彩撞击,表现出了这一时节天地之间阴气要向上生长、阳气要猛烈下压,阴气被铺天盖地的阳气遮蔽却又强韧地要去突破,以至于暑气蒸腾、灼烧天地的那种状态。

观者不必再像看传统绘画一样,把视线聚焦在画面上的“物”,去看画了什么东西、像不像,而是直接被色彩带入天地之变,视线、感官、思维全部被打开,身、心、灵自由了,进入暑气弥漫、生命蒸腾的宇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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